特朗普的门徒们正在夺走特朗普主义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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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考克斯(Dan Cox)是谁?这是最近《华盛顿邮报》政治版的一个文章标题。

上月刚刚落幕的一场共和党内地方初选中,又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政治新人击败建制派的提名者,成为2022年共和党的马里兰州州长候选人,如一把尖刃指向美国政治的心脏华盛顿特区。他的成功却并不让人意外:标签是“特朗普忠臣”,否认2020大选的合法性,称前任副总统麦克·彭斯为“叛徒”——这都是特朗普“铁粉”的口径。

离中期选举只剩三个月,共和党内初选赛程过半。退居幕后的美国前总统特朗普正以另一种方式扩大威势:他支持的候选人们在共和党各级初选中要么小输要么大胜,体现了其造王能力和对共和党的拿捏功夫。

在南卡罗莱纳州第7国会选区的共和党初选中,曾在1月6日国会大厦事件后投票支持弹劾特朗普的五届众议员汤姆·赖斯(Tom Rice)被轻松击败。

在阿拉巴马州,特朗普最初支持现任众议员布鲁克斯(Mo Brooks)竞选参议院席位,但因为对其关于 2020 年大选的言论不满而取消了背书,结果布鲁克斯支持率狂跌最终惨败。

甚至在特朗普背书的候选人失败之处,特朗普主义也没有输。南卡罗莱纳州共和党籍众议员南希·梅斯(Nancy Mace)虽然在初选中击败了特朗普的亲兵,但在竞选中表达了她仍然支持特朗普的政策。

根据选票百科(BallotPedia)网站的记录,截至8月1日,特朗普所支持候选人在共和党内初选总战绩是137:10,胜出率高达93%。得到特朗普的背书,等于手握一张Joker。

2022,特朗普主义的复仇

尽管经历了史无前例的选举撕扯、国会暴乱和公开批斗,特朗普本人和“特朗普主义”(Trumpism)——他所代表的意识形态,动员策略和选民群体——仍远未式微。时间到了2022年的夏天,特朗普主义还是那头无可忽视、难以预测的灰犀牛,巨角剑指2022和2024年的美国选举。

2018、2020、2022年获得特朗普支持的竞选两院议员者,可以看出在任者(红色)数量大幅增加,反映出特朗普主义对美国立法机构的影响 / Ballot Pedia

广义的特朗普主义可以用一些鲜明的特征来定义:政治上反建制,经济上美国优先,文化上崇尚基督教保守主义,选民群体方面依赖白人为主的工农阶层,富有民粹主义色彩。其“狗哨”包括持枪权、基督教、建墙、拥军爱国,反左、反堕胎、反全球主义。狭义的则一定得加上“2020年大选结果被窃取”这一硬条款。

2016年的特朗普,还是个背着锈带工人票仓带资入组的前台新人;2022年,特朗普离开白宫一年半之后,特朗普主义仍旧在“借壳上市”,在共和党内继续扩大自己的版图,将建制派和温和派逐一踢走,换成新血。特朗普阵营在至关重要的参议院初选中大获全胜,获得其背书的13名参议员候选人全部赢得了党内提名。他们有很大的机会在11月的大选中夺回参议院的控制权。这将让特朗普对共和党的影响力更上层楼。

正如共和党策略师亚历克斯·科南特(Alex Conant)所观察到的:“在2016年,特朗普真的是唯一以那种民粹主义者的身份参选的候选人。现在大多数共和党初选候选人持有类似的观点。”

特朗普主义的生命力源泉

在特朗普主义的众小将中,J.D.万斯有些与众不同的质地。写出《乡下人的悲歌》的他,在2016年特朗普胜选后爆红。这本回忆录真实讲述了美国锈带经济和社会衰落给人们带来的影响。

该书于2016年和2017年连续两年荣登纽约时报畅销书榜,成为外界了解特朗普现象和美国白人劳工阶级的窗口。今年,这位明星作家正式跨入政坛,踏上参选俄亥俄州参议员的征途,因获得特朗普背书,党内初选从一开始的排名第五一跃领先,成为党内参议员候选人。

万斯与特朗普 / 网络

万斯的特别之处在于,其他的小特朗普们很多看起来都是趋炎附势的机会主义者,而他本人则是特朗普主义的道成肉身,其笔下锈带人生故事为理解特朗普主义的道德逻辑提供了钥匙。他以自己和母亲、外婆的真实故事,讲述了曾经耿直保守、爱国本分的白人劳工阶层,在被全球化抛弃之后,是如何在一两代人在经济和文化上迅速沉沦的。如今这个阶层难以摆脱吸毒酗酒、早婚家暴、贫困犯罪的命运,陷入恶性循环无法逃脱。

对于万斯及其所代表的白人劳工阶层来说,所谓乡下人的悲歌,就是从比尔·克林顿改造民主党、打左灯向右转,果断抛弃罗斯福时代以来的工人阶级盟友,摇身一变成了桑德斯口中的“沿海精英党”的背叛故事。在横跨里根到奥巴马的两党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建制下,这群人已被政治遗忘了两代,民主党只收割他们的选票,却没人想要认真地代表他们的利益。

这群昔日罗斯福新政时期被视作爱国中坚的工人群体,时移世易,不仅沦为美国梦的旁观者,还动辄被贴上了白人至上主义、极右翼的标签,成为政治正确时代话语体系中无人怜恤的贱民。在两党建制派政治家眼中,他们恐怕诚如希拉里·克林顿脱口而出的,不过是早就被弃如敝履的“一筐人渣”(Basket of Deplorables)。对此,特朗普主义美国优先,文化保守和鲜明的工人阶层文化风格可以说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神谕。而成功入主白宫的特朗普本人,几乎是天降在美国内陆平原上的摩西,成就一部“乡下人”版的出埃及记了。

万斯本人发迹的机缘,是高中毕业后加入海军陆战队。在军队,他才真正体会到自身阶层文化的弊害和潜力。退役后万斯获得军人福利赞助的读书机会,此后格局打开,直升耶鲁法学院成为“虎妈”蔡美儿的学生,并在毕业后成为风险投资家,致力于解决家乡的社会问题。在特朗普主义中,万斯们找到的不仅是同情者和代言人,还有对自身身份价值的认同,以及对一度冷落抛弃他们的民主党的复仇机会。特朗普主义尊重军人、扩大国内就业、打压左派思潮对保守社区的文化侵蚀的政策方向,都对症下药地聚拢起万斯背后的选民群体。

而万斯能提供的稀缺资源,是一个可以用同理心读通的政治叙事,在与左派的文化战争中建立起道德堡垒,将特朗普主义其进一步合理化、主流化。而特朗普主义的持久长势也凸显出民主党吸引消化对手选民基础能力的退化。六年过去,左派人士对特朗普主义支持者的看法仍旧是“非蠢即坏”,而无法成功地用政策和话语的重塑来釜底抽薪。

各方的消化不良,使得特朗普主义这个巨物继续悬于众人之顶、膨胀不息,积蓄着更大的势能。人们不得不带着焦躁期待2022和2024年的选举,期待着一场能以巨大戏剧性平息一切的混战——在共和党与民主党之间,在共和党与特朗普之间,在特朗普与特朗普主义之间。

共和党2024:要选民,要主义,不要特朗普

到底是特朗普成为共和党的一部分,还是共和党被改造成了特朗普党?

坐拥7400万选民支持的特朗普,令共和党建制派心生畏惧。尽管他们被特朗普挑衅和蚕食,却又无法之切割。许多共和党人担心,反对特朗普将可能付出惨痛代价,不仅个人政治前程受阻,甚至会使共和党发生分裂。眼下,共和党正陷入更深的“寄生兽难题”:共和党由2016年特朗普主义的临时利用者已经沦为逐步丧失肌体的宿主,挣扎于任其夺舍的无奈,和不惜身死的切割之间。

美国的政党没有严密的组织纪律,实质上是松散、流动的政策同盟,为了持续回应和竞争选民而不断兼并和分裂,并以此持续生存。因此,共和党并不排斥能充分动员基层选民的特朗普主义。事实上,特朗普主义当中的文化保守主义,与前共和党籍众议院议长纽特·金里奇一脉相承,是被实践证明过的有效政治策略。棘手的是如何将没过足总统瘾又不听指挥的特朗普驯服,或者干脆将其从特朗普主义上剥离。

一些共和党建制派的核心人物已经赌上政治前途与特朗普切割甚至对抗。在国会的“一月六日袭击事件”特别委员会任副主席的怀俄明州共和党籍众议员利兹·切尼(Liz Cheney),是小布什政府副总统迪克·切尼之女,也是特朗普的死对头。在整个听证过程中,她比民主党籍的委员会主席本尼·汤普森更高调,一再义正词严地宣读特朗普罪状,力图指控他就是个践踏民主制度的独夫民贼,推动司法部发起史无前例的对前总统的刑事诉讼。

这到底会是建制派重振朝纲的黑木崖之战,还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杀龟大会,目前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但至少已取得一项战果,即把特朗普的个人形象逐渐变成共和党2024年总统大选的负资产。7月公布的一项民调显示,近一半共和党选民不想再2024年看见特朗普成为本党候选人。而另一项民调中,67%的两党选民不想在2024年看到特朗普这个选项。

一向对特朗普态度暧昧的共和党全国委员会(RNC)也向前总统特朗普发出警告:如果后者在今年11月8日中期选举前公开宣布参加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RNC将停止为其支付诉讼法律费用。RNC担心举止无常的特朗普会拖累共和党目前在中期选举看好的总体选情。

德桑蒂斯与特朗普 / Getty

佛罗里达州长罗恩·德桑蒂斯( Ron DeSantis )的崛起,也可以说是共和党后特朗普主义的预表。这位前耶鲁棒球队长、海军军官近两年声名日隆。他年轻、能干,更重要的是,他被描述为“没有特朗普人格包袱”的特朗普。在他治下,佛罗里达从摇摆州变成了红州,今年他将争取连任州长,一旦成功,将加大他在党内乃至全国的声望。马斯克此前就在推特上表示倾向于支持德桑蒂斯竞选2024年总统,招来特朗普点名骂战。

然而德桑蒂斯羽翼还未丰满,也并未透露他是否计划在2024年参选。他曾依靠特朗普助力登上州长之位。在连任达成以前,他还不敢与特朗普分庭抗礼。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小特朗普”遍地开花正在稀释稀缺性,特朗普主义的政策方向与意识形态,有了更多选择,而不再为特朗普本人所垄断。

而特朗普在2021年1月20日华盛顿郊外的安德鲁斯空军基地发表的告别演说,至今仍是令美国政坛夜不能寐的咒语:

“我们将以某种形式回来。”

“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责编 / 权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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